編舞表演者,莊漢琳談我的老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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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貝母親》是一支除了談母職之外舞蹈劇場作品,也談很多關於我們女生是什麼,被形塑成現在樣貌的作品,因為我在成長的過程中不只是觀察我的母親,也觀察到身邊很多的女性,或是男性對待女性的方式,會覺得好像有一種束縛或是無形的力量在規訓著我們往某個地方去。

就覺得,我在二十六歲的這個年紀,好像正好是可以回頭過去,看看當時的我跟母親這怎麼互動的以及思考,如果我未來想要成為的母親的話,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媽媽。

或許在更年輕的時候,可能二十歲或是十幾歲做這個作品的話,可能就沒有辦法有足夠的同理,可能會變得更尖酸刻薄去談論,為什麼我媽媽當時要對我做這些管教。

可能是因為這一年我在準備研究所的過程中,有擔任一兩歲也有十五歲,也有國小,國中的家教跟肢體開發老師,所以在接觸這群孩子及他們的父母親或是爺爺奶奶時,有蠻深刻體會,便開始回想,我是怎麼長大的。

我的媽媽是考慮了哪些事情,或是我的父親是考慮哪些事情,才決定要用這樣子的角度或是這樣的手段來教育我,那他們背後有哪些的愛或是希望或是哪些寄望,放在我身上的,這些都是我在做作品的時候一直在思考。

或許在我年紀更長一點可能三十幾歲、四十幾歲、五十幾歲再回來做一個寶貝母親的作品,也會是一個完全、不一樣的樣態。我會選擇在現在做,就是想要紀錄下,二十六歲的我會是怎麼樣看目前台灣的母親或是目前台灣女性的樣貌。

我這一路成長以來,跟我的母親或是我身旁的女性的朋友,甚至是比我更小的學妹們,我們會怎麼樣的一個相處情景。

其中有一場戲在談的是強迫懷孕,我採用的手法就會是讓表演者們以像田徑選手一樣,各就各位,然後一次一次地跳到另一個表演者的身上的形式。我希望藉由像這樣子的轉化手法,可以讓觀者去思考更多這些好像隱而不見的事情,確實以一個這麼大的力道繼續在我們的生活裡。

當看到題綱裡問到,母親對於我跟《寶貝母親》的影響分別是什麼的時候,其實思考了很久。

自己分析了一下,我會想這麼久,原因是因為好像母親在成長過程中,她一直就是一個很自然而然的存在。如果問說爸爸對我的影響,然後我可能就可以說一堆,但媽媽好像是太自然而然,甚至是被跟父親綁在一起,一起經營家庭,一起經營事業,所以個人的鮮明度就降低了非常多。

我也在創作過程中,發現母親了這個角色,會在我沒有意識跟不由自主的時候,不斷的消失,她會融入人群中,這個角色就突然不見了。

近幾年媽媽開始有了一些改變,好像在我跟我哥哥上了大學之後,媽媽的主體性有慢慢地找回來,很多父母親的聯絡人下面,都要寫說某某某的媽媽或是某某某的太太,好像成為了一個母親,她就不是她自己了,好像都是以整個家庭喜歡吃什麼來煮這道菜,不知道說,那我到底是什麼。

於是我也在這過程中跟媽媽有進行蠻多的聊天,有一次我回家的時候,我媽就突然問,妹,妳可不可以跟我說一下,我的個性是怎麼樣?我還滿想知道,然後我想要知道後,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就可以改這樣,我以後跟妳們相處,就會可以相處得更好。其實聽到媽媽這樣說,我是很感動的。

如果要問將來我會不會想生小孩,我會想借用婦女新知的一篇文章「勸催婚生不如先談愛與平等」來分享。

這篇文章首先談到是政府政策的完善,譬如說,“ 托育跟生育津貼”。這些在政府政策還沒有完善的時候,好像要叫一個經濟能力還沒有這麼好的年輕階層去生小孩,是一件蠻荒唐的事情。

第二個是“ 職場文化的改變”。如果結婚的話,都還是母親要離開職場去帶小孩,以及在工時跟彈性方面,雖然在政策層面已經有五種的生養假,產假、育嬰假、留職、停薪、陪產家庭照顧,減少或調整工時的這些法案出來,可是在職場上真正落實的有多少?

有多少人是不敢請育嬰假?有多少人是不敢留職停薪的?這些事情都還沒有被好好的處理。

第三個層面是“ 家庭內部的性別平等”。真的生了小孩之後,到底半夜是誰起來餵奶?誰起來哄睡的?到底是誰花大部分的時間照顧小孩?看他作業等等的。

這種看起來很小很小,但其實根本不小的事情。

第四個層面是,我們現在這些已經可以生養孩子們的大人,“ 到底懂不懂什麼是愛?”這些孩子們是有辦法在愛中成長的嗎?

我覺得政府與其一直叫大家生,倒不如先來考慮好這些問題。

▍莊漢琳

1994年生,臺中人。現就讀臺灣藝術大學舞蹈學系研究所,畢業於臺灣大學戲劇學系。近年專注於性別研究,期望藉由藝術展演實踐及教育推廣激發大眾對議題的關注,反思所處環境之結構與樣態,進而推動社會改變。曾任2020 藝林舞團年度公演 《七世情緣》 編舞者,臺北藝穗節《Roche Limit》 編舞者暨表演者同時也是《寶貝母親》編創者與表演藝術團體”王木木出品”創辦人 。 於今年初成立表演藝術團體「王木木出品」,今天要談的作品《寶貝母親》也入選了臺中國家歌劇院「2021開場計畫─新銳藝術家展演平台」系列節目,展演之後她將前往宜蘭利澤國際偶戲村進行駐村,進行下一個創作計畫。

《行行出老母》Podcast各平台連結 https://linktr.ee/howlaom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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